抹茶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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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词(二)

萧凌音所率的部队归期是早先便定好的,待她返回王府,收拾一番后,晚膳已然布好。

食不言的规矩是先武威王尚在时定下的,故而直至晚饭后,萧凌音才有时间与萧韺约在正院的东厢房商谈。

“说说吧,五月初你代我返回金陵复命后,都发生什么了?”萧凌音到底是征战沙场已久,举手投足难免有些大大咧咧,大刀阔斧地往软塌上一坐,就收获了来自萧韺的异样眼神一枚。

“怎么了?”萧凌音抬眼回望回去,侧过来的发髻上垂下的步摇微晃,一时间竟有些小女儿的娇态。

撞见自家姐姐疑惑的眼神,萧韺不由得被自己突发的想法惊得一阵恶寒,他又不由得又想到沙场上萧凌音一柄长枪刺穿四个戎人时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一个寒颤。

“额……没什么咳咳。”萧韺决定不把心中所想让自家凶残的姐姐知道,只能干咳满混过关,并张口催促府兵尽快把书房里的战报送来。

趁府兵前去取战报的空档,萧韺在萧凌音对面坐下,为两人分别斟上茶盏,然后便把他五月里他的所见所闻一一详述而来。

“姐姐就算是在北狄,也应该知道,本被打算立为太子的北燕惠王,数月前在金陵身故了吧?”

“嗯,听说了,因为随后庭生兄长便带兵回甘州驻守,当时梁平就在金城,兄长途径时便已经派人把这个消息托他带给了我,嘱咐我时时关注北狄和大渝近况。”

“储君人选被杀,再算上北燕如今国内的内乱局势,势必会引起边境动荡,乃至牵连其他数国朝局……我想戍守在北燕以南的束州营的章康将军应该也接到通知了。”见萧韺神色有异,萧凌音举起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怎么了?难道此事……还另有隐情?”

“是。”萧韺郑重点头,思忖一番后,才涩然道:“他是在平旌与北燕郡主的比试中,被牵连身亡的。”

萧凌音怔然听萧韺说完当日金殿上发生的一幕幕,仿佛当日的刀光剑影就发生在眼前一般。堂堂皇子竟在他国被本国人谋杀,其中的算计谋划、阴风诡雨,竟让萧凌音于盛夏之日仍心中一阵寒凉。

“如今这惠王一死,料想他北燕朝中各方势力定是一番重新洗牌。但不管是何人获利,必定于平叛他们国内的叛军无益,对北燕百姓更是灭顶之灾。”萧韺一一回忆此时的前因后果后,心中顿生感慨,一时竟恨不得手中的茶盏不能代替酒水,一抒心中烦闷。

但坐在萧韺对面的萧凌音却心知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北燕国内叛军势力壮大,朝中虽各派纷争,党派林立,但惠王这一股新生力量本来到底还是有实力力挽狂澜一番的,不然也不会让北燕皇帝心生希望,欲立其为太子以托付江山。

可如今惠王身死,在局面无法挽回的情况下,难保北燕朝廷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想到这里,萧凌音忍不住对萧韺嘱咐道:“阿韺,明日唤负责北燕情报的人来府上,并把近日来关于北燕和大渝的相关军情送到我这里来。”

然后她又转身对着自己的近身侍女孟莺吩咐道:“另备上笔墨,我今夜回屋便要给束州营的章康将军写信。”

“是。”孟莺领命退下后,萧凌音便迎上了自家弟弟充满求知欲的双眼。

只见他殷勤问道:“姐,虽然凉州此处与甘州相近,但到底咱们武威军主要是迎击北狄,北狄与北燕之间尚夹着一个大渝,如若当真有所危局,也是南下的大渝皇属军,北燕唯一与我们凉州相近的便只有勉强一个阴山山口,姐姐为何自数年前北燕内乱时,便如此在意其国内的情况?”

萧凌音眼瞅着面前萧韺闪闪发亮的双眼,和他满脸仍未脱尽的稚气,不由得心中微微叹息,细长的手指蘸取杯内的茶水,随意几下便画出了大梁北境的简易军防图,然后重重地点了点阴山这处关口,清了清喉咙,肃然道:“阿韺,方才你其实已经提到关键了,让我久久难以放心的,便是这北燕和我大梁相连的阴山关口。”

“自武靖二十二年,父王进封武威王镇守凉州,武威军和庭生兄长的长林军便作为大梁西北的两道防线,分别呈南北与东西交错之势守卫着大梁的西境和北境,且我们两军主营更是分设与甘州和凉州,两军主力部队设立如此之近,就是为了能关键时刻彼此照应。”

萧韺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些关于两军建制的起源,萧韺纵使年幼丧父,没能听承先父训诫,但也是自小听母亲与长姐细细解释过的,自然早已了然于胸。

“而阴山,隔断我朝与北燕,更是有各部州府沿途镇守,凭借其地势自可防备北燕一朝南下侵犯我大梁……但其最西端的狼山位于宁州正北,倘若一朝北燕突破此处,向西南增军,便可攻打宁州,甚至由此南下,切断我西北各州与南部各营的联系。故而作为驻守西北的两只军队,我武威军和长林军都需时时关注此处的情况,加以防范才好。”

细细解释一番后,萧凌音见萧韺一脸恍然大悟的满足,好像已经全然听懂了,心中一阵欣慰,也忍不住语调轻快地补充道:“只不过从我武威军军制建成起,北燕便已有内乱之忧。如今二十年过去,他们国内依然无闲暇兴兵加固其南境边防,所以我们只需要时时关注着,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碍。至于此次唤与长林军阴山山口防线处接洽的人来询问,也只是旧例罢了。”

虽然萧凌音嘴上这么说,但是掩藏在她漫不经心面孔下的心,到底还是因为萧韺带来的这个意外的消息而有些不安地颤动。

毕竟此次北燕惠王之死太过重大,她尚且还不了解北燕如今朝局动荡到了哪一步,看来是必须要细细了解一番,再看看是否需要做些安排了。

思及此处,萧凌音的目光也忽地落在了对面的萧韺身上。见他在自己神游的短短功夫,已经抱着手中的茶盏笑眯眯地喝了起来,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个爆栗子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姐,好痛啊!”

“方才急着和你商谈,竟然没发现你泡的是春尖。马上就要就寝了,还泡了茶作甚?”说罢她还低头细细地嗅了嗅,那清幽隽永的香气,果然是云南春尖无误,只是有些放久了,色泽才暗沉了些。

闻罢,她也立刻又为自己斟上了一杯,同对面抱着被子细品的萧韺一起,愉快地轻抿了一口,这动作倒是让瞧见的萧韺乐了:“谁不知道姐姐你其他名贵的不喝,就爱这春尖呀?今年清明左右,云南的穆姐姐便安排送来了,母亲一直留到现在……”

提到南境穆王府,话题便慢慢引向家常闲聊了。左右现在无事,写给章康的信也没有那么急,萧凌音便顺着萧韺的话,问道:“说到穆王府,也不知穆老王爷他近日身体如何……”

“姐姐,你怕是还不知道,穆老王爷四月里便去了……”

恍然间,萧韺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声若蚊蝇。

萧凌音面无表情,怔然向着弟弟的方向望去,唇齿艰难地蠕动了几番,便徒留一片涩然。

不过数月未见,故人便已然辞世。那位征战沙场,一生镇守南境的穆王爷,自此之后,便终于可以只做那个人一人的少年将军了。

杯中春茶又热转凉,已是一片涩意,到底已是过了季节。

萧凌音因收复故池与顺利返乡的愉快之心终是彻底沉了下来,于夏夜静谧之时,生出漫无边际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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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私设和铺垫有点多啊……

仔细算了算,我感觉我家女主辈分有点高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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